很多事我都忘記了

很多事我都忘記了。
尤其是那些沒料想過會失去,該好好記住,把握,珍惜的...

半年多前,K說夢到L,說再過幾天是她生日。我怔住好一會兒,因為其實我除了她的樣子,其他的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。所謂的記住樣子，也不過是我記住了某張我幫她拍攝的照片,那張笑得燦爛的臉，至於與L相處時的一切,一顰一笑,一言一行,其實我都忘了,忘了。

我在想,到底是我薄情又或只是記性不好？是不是在還沒失去之前,若沒有刻意去記得,那些相對於往後,稱做「記憶」這東西,就會像傳真文件一樣,過不用多久,字跡就淡了,淡了？


有回我和我娘講到某個討厭的人,越講越是氣急攻心,娘卻悠悠地說「妳越講記得越深呀,把不愉快的事情,當作遇到瘋子,會比較開心一點呀」

老娘自有她一套處世哲學,我不知我學不學得來,又或要不要學。不過,我很清楚自己的個性斷然是屬於「快樂的事情記不住，不快樂的事情卻記得牢緊」那種人。而這,其實痛苦無比。

到底是我不想記,又或不快樂的情緒,較為觸動我記憶的神經末端呢？曾經許許多多發生過的快樂,就這樣在生命中不知不覺流失了,等到想要提領快樂時,卻發現一無所有。會不會是「記憶處理區」的迴路出了問題？就像有問題的消化系統一般,不會吸收營養的東西,只會將廢物不斷囤積....

我忘了當初愛上某個男人的感覺,所以在我恨他時,那些愛派不上用場；我忘了曾經跟某甲很有話聊,但後來卻忘了那時到底聊了什麼,而現在為什麼完全說不上話；我更忘了那些曾跟我一起望著遠方說著夢想吹著微風的朋友,是怎樣的溫暖我,然而我卻在夜裡在雨裡因為沒有保暖好當時的快樂，所以總還是感覺冷....

那些快樂,都去哪裡了？把人生舖開在手,快樂就像流沙一樣的從指縫流失了。失去,並且逐漸忘記。

後來那日,我問K,妳夢到L什麼？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可好？K說：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,就跟過去大家玩在一起一樣，而且妳在夢裡很開心喔。此刻我想著「就跟過去大家玩在一起一樣」那到底是什麼畫面，我們玩了什麼？天，我為什麼都忘了....

當K說完那話,我想完我的忘記之後,身邊的廣播響起「對妳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/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/美麗的夢何時才能出現/親愛的妳好想再見你一面....」那是去長庚醫院見L最後一面時,公車司機所播放的歌曲。....到最後,我記得的是這樣的事情...是這樣想起來,會傷心的事情...

親愛的L,我能夠當妳還在這城市裡嗎？我能夠以為失去的記憶可以再找回來嗎？我或許以為可以在這城市,再遇見一個與妳相似的女孩，然後來喚起我的記憶？我終究不可以這樣自己騙自己。

到底，誰在這個城市裡？
這刻，我竟然只想到「曾經」存在過的妳...


後記：
原本要寫過去曾交往的一位外國男友在台灣生活的一些事情，但今天我突然想起L，所以也就改寫這個(雖然有些離題)...想想或許這也算是L「活」在我心裡的方式吧？以一種令我悲傷的姿態，警醒我守住美好記憶的重要性。AND今天跟蛋捲調班，所以禮拜二由我發表。